73.染血的信仰
艾兰正胡思乱想着……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响亮的碎裂声！
少年想也不想便站起身冲了出去。来到门外，刚刚还是一副精神模样的高个子修女，此刻正失落地蹲在地上——
碎裂的餐盘与汤汁飞洒了一地，一丝鲜血从少女的小拇指处悄无声息地滴落了下来……
“罗洛。”艾兰赶忙朝修女奔了过去，“你没事吧？！”
“不要过来！”
出乎少年意料，此刻的小修女突然捂紧了自己的身子，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少年的行动。
“可是……”
艾兰慌忙停下脚步，用不安的目光注视着地上的玻璃碎片……
看着那些光亮如初的碎屑，少年的眼眸微微闪动起一丝疑惑。
“我……已经没事了，这点小伤很快就会恢复的。”
罗洛修女脸红地站起身，很快便有几个孩子从附近拿着扫把和绷带跑了过来、纷纷关切地围绕在了罗洛的身旁，有的扶住她的腰、有的小心翼翼地打理起地板……
此刻，孩子们的面色相比前几日明显好了不少，看来有了足够的粮食，这里至少不会再出现饿死人的问题了。
“罗洛姐姐，不要太辛苦了，以后就由我们来吧……”
其中一位男孩心疼地说道。
看着这副景象，艾兰也不好意思再问些什么，只能随口说了一句：
“辛苦你啦，说好的不要我勉强，结果自己却比谁都更累，这样可不行啊……如果连你都倒下了，这里的孩子们可就没人照顾了。”
说罢，艾兰便从一个孩子手里接过扫把加入了扫除的队伍。
“艾兰，对不起……”罗洛的声音明显充满了惋惜。
白发少年摇了摇头：“只要你没事就好，过一会儿我也该去找雷克托他们了……”
在这一刻，少年不经意地仰头望向教堂顶端的五彩玻璃，晨曦的光辉照入黝黑的圣堂，不自觉地竟然形成了一轮稍显火红的残阳。
肃穆的光之女神雕像静静地伫立在五色玻璃的下方，在光辉的笼罩下依旧如同往常那样静谧与安详。但少年此时总觉得……似乎有阴霾隐藏在那片地方。
……
扫除完毕后，艾兰擦了擦脸上的汗，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说道：
“对了……现在时候还早，我去准备给孩子们的早饭好了。”
“这样不行！”罗洛慌忙说道，“怎么能让如此尊贵的团长大人……”
“喂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意思了啊。”艾兰笑着摆了摆手，“明明前几天还偷看我洗澡来着，现在就已经一口一个‘大人’了么？本来还以为当年那个羞涩学妹早就变成熟练的‘美少年杀手’了呢。”
“诶？！”在场的孩子们都纷纷发出了惊讶的喊声。有几个在一旁偷看的大一点的孩子甚至发出了小小的笑声。
“我……我才没有……”罗洛把双手藏在身后，脸上的红晕刷地一下更深了。
顿了一下，艾兰又补充道：
“在外面暂且不论，在这座教堂里，你就是主持一切的存在，什么团长也好、贵族也好，都应该以一颗虔诚的心去对待一直守护着孩子们的你。”艾兰朝罗洛笑了笑，然后抱住身子说道：
“所以，快告诉我厨房在哪里吧。”
“在右边最后一道门那里……”沉默了两秒后，罗洛小声地说道。
…………
来到厨房，艾兰立刻收敛了嘴角的笑容，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很快将目光锁定在了角落——距离灶台最远的一堆干柴上面。
金黄色的左眼悄无声息地亮起，艾兰清晰地看见一把断裂的斧头正悄无声息地隐藏在柴堆的深处……他走过去扒开干柴……与斧身分离的斧柄与布满了缺口的斧身立刻浮现在了少年的眼前——
这把斧头看上去是因为在短时间内连续挥动才导致断裂的，从斧身的缺口判断……手握斧头的人挥砍而下的绝不是木柴，而是更加坚硬的东西……
更何况，斧把和斧身上还都残留着一丝丝干枯的血迹。
轻轻皱了皱眉头，艾兰便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重新掩埋了斧头，走到灶台前哼着歌准备起早饭来了。
过了一会儿，罗洛还是匆忙赶到了厨房里——
“我已经没事了……让我来给你打下手吧……”
“那好吧，可不要勉强哦。”
“完全没问题，你就放心吧。”罗洛脸红地低下了头。
…………
与孩子们一同吃完早饭。
罗洛修女站起身，主动走到白发少年的身边，轻轻说道：“这次真的麻烦你了……不过现在还有些时间，要不要晚一些再……”
“哦？”艾兰背靠在椅子上，像是知晓了什么一样说道，“要不要先让孩子们都去里屋休息呢？我们等会儿到大厅去，那里只有我们两人就好。”
“这个……”罗洛的脸色又红了起来，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
“啊，罗洛姐姐可要加油哦！！”
一位看上去无比机灵的女孩兴致勃勃地跑到两人面前，朝罗洛修女扮了个鬼脸然后飞一般地逃开了。
“艾兰哥哥，可不要太欺负姐姐哦。”又一个男孩跑来，羞涩地丢下一句话也赶紧跑开了。
“啊啊，听说第一次的话会很痛苦呢……”
“瞎说，罗洛姐姐与艾兰哥哥又漂亮又强大，才不会感到不舒服呢。”
“加油哇！据说战争年代人们最要紧的事情就是那个呢……生孩子什么的。”
“啊啊！我们也有机会像罗洛姐姐一样去照顾更小的弟弟妹妹了么……”
“那可真是太棒啦！”
看到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逃窜开来，艾兰差点把肚子里的水都喷了出来。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啊？！虽然贫民窟里经常散落有那个啥……带有点颜色的书籍什么的，孩子们或多或少也会从各种三教九流那里听说过……但……但这可是以纯洁和禁欲著称的光之女神教会啊！
难道说……因为那个“神使殿下”本身就有点不对劲的缘故，导致世界各地的信仰也渐渐崩坏了么！
“你们再乱说就罚你们小黑屋了哦！”
罗洛站起身，红着脸气势汹汹地朝孩子们喊道。
“啊，罗洛大人要生气了，快跑呀！！”
孩子们喊叫着、一溜烟就从两人的视野处消失了。
“真是的……总是这么让人操心……”罗洛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哈哈哈。”艾兰更是尴尬地摸了摸脸颊，笑道：“看来这里的‘启蒙教育’做的还不错嘛，作为领头者真是值得夸奖、值得夸奖！”
“团长大人也够啦！！”罗洛不由得发出了长长的哀鸣。
………………
等到孩子们都离开后，艾兰与罗洛站在宽敞的教堂中央。
深红色的光辉穿过宽广的玻璃彩绘照耀在如同磐石般默默伫立的二人身上，看上去有些沉默的少女默默将手背在身后，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一样……还未等少女开口，少年便转过头默默对她说道：
“罗洛，到此为止了吧？”
“诶？”
“在不远的过去，我也曾遇见过一位手持着比自己体重还重的武器拼命战斗在地狱中的少女，所以那种感觉就再也清楚不过了。”艾兰默默说道，“即使身处在黑暗的牢狱中也依旧不会放弃那渺远如同星光的希望，拼命地为之反抗、努力地为之守护，哪怕即使抛弃了复仇，也只是想要再拥有一份……一份只属于自己的小小幸福罢了……”
艾兰仰起头注视着被染红的神像，就像在注视着自己曾经拥有的那段时光。
“你和她很像，所以也会为了心中的执念而战斗吧……
艾兰悄无声息地退后了几步，肩膀上的纹章开始若隐若现。
“动手吧，罗洛。”
“什么？！”不安的小修女一下子瞪大了没有丝毫污浊的眼睛，片刻之后，那份坚强无垢的双眼便立刻蒙上了一片尘土。
艾兰看着身旁的少女阴沉地低下头，一股比战场上的骑士还要浓重的杀意从少女的全身迸发而出，带着呼呼的风声！少女片刻间便挥舞起隐藏在身后的战斧，狠狠地朝少年劈砍了过来！！
闪烁着白光的圣剑即刻在艾兰的手中凝聚。在斧头劈砍下来的同时，艾兰挥舞圣剑格挡，一道火花立刻从双刃交织间迸溅而出！
嘭！！无形的冲击力传来，白色的圣剑顿时在空气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完全没能预料到状况的艾兰被击打得猛地滑了一个趔趄，那道战斧没有丝毫停留，带着猩红的死亡之风狠狠地朝少年的锁骨处顺劈了下来！
糟了！！
即使休息了一个晚上，眼下的魔力依然还远远不够……因此，艾兰刚刚凝聚的圣剑没有丝毫的硬度，轻轻一碰就能碎裂开来。更何况，在这种正面对决的情况下还没能站立住身体，生死在一瞬间就已经毫无任何悬念了。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艾兰感觉自己的喉咙就像被冰凉的雪花堵塞住一样寒冷。
斧头的风声刷刷地逼入耳畔，在距离艾兰的身体只有几厘米的位置却突然硬生生地停滞住了……
跌倒在地上毫无任何防备的艾兰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流着泪翻转起斧花，用力将斧头朝上空抛了出去！
嘭！！
艾兰急忙仰起头，只见上空突然涌现出了一道黑色的雾气，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刺客即刻在雾气中显出了身形，他将手中的短刀伸展开来，叮！地一声挡住了斧头的进攻。
即刻反应过来的艾兰趁势翻转过身体，黑色斗篷眨眼间落到艾兰的身旁，叮地一声将地板刺穿了一个大洞！
“不要伤害艾兰！！”
罗洛怒吼着朝刺客扑了过来，一拳将他打飞出半米开外，然后捡起摔落在地上的斧头，像一头嗜血的牦牛般疯狂地朝刺客冲了过去！
扑哧！
细长的软剑悄无声息地贯入了罗洛的左手，罗洛像是感受不到痛觉一样，挥舞斧头狠狠地劈在了刺客的脖子上！顿时，被砍中的大动脉断口下喷涌的血花飞溅而出，将那身象征着纯洁的修女服染成了地狱一般的血红。
沐浴在血雨中的少女没有丝毫松懈地抬起头，在那座高大的神像顶端，三名身披黑色斗篷的刺客一股脑全都显出了身形，他们嗤笑了一声，朝艾兰与少女的方向同时投掷出无数金属飞刀……
“我说过了，不要再伤害他！！”
罗洛疯狂地跑到艾兰的身前，任由密密麻麻的银光一道道扎入了自己那瘦弱的身躯。强忍着刺骨的剧痛，满身是血的罗洛怒吼着再一次抛出手中的大斧！
嘭！！
大斧重重地击打在神像上，巨大雕像的头颅被一整个削了下来，伴随着成片的碎屑从五色玻璃窗下无情地落下。三名刺客显然被如此狂暴的力量吃了一惊，纷纷从雕像上抢先一步跃了下来。
然而，等待着他们的便是已然狂暴得失去了理智的染血修女。艾兰惊异地看着此时的罗洛，密密麻麻的刀痕在破烂不堪的修女服上无情地挣扎着、一丝丝血水从破烂的身躯中褪下，让此时沐浴在血水中的她双眼就如同蛮牛般充满了鲜红！
“给我去死！！”她怒吼着接过回旋到自己手中的大斧，不顾一切地朝前方冲了过去，一丝丝鲜血跟随着她的步伐，将光洁的地板染得如同夕阳般炽红。
扑哧！一名刺客被砍断整根右臂，直接痛苦地昏了过去。
扑哧！又一名刺客被斧刃击中脖子，直接魂飞魄散地倒在了地上。
最后一名刺客惊恐地想要逃走，却两腿一软，直接被追上来的狂暴少女活生生地拦腰砍成了两截！
……
“停下来，罗洛！！”
艾兰惊异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果再任由这么下去的话全身的伤口就……
罗洛气喘吁吁地站在满地的血泊中，用满是泪珠的双眼瞪视着红色的天空。
“多少次……多少次……”少女咒骂着，对着满地的尸体再次挥下斧头！
嘭！
用斧头砍断一棵树，做成了安娜神官长的墓。
嘭！
用斧头砍断一棵树，做成了蕾娅修女的墓。
嘭！
用斧头砍断一棵树，骨瘦如柴的孩子被无情地葬入土中。
嘭！嘭！嘭！
连续不断地砍着后院的树木，直到一个个孩子饿死，满地的墓碑堆积到了园外的树丛……
这座贫民窟中唯一的修道院，不但拥有着价值连城的魔法书、还聚集着被修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孩子们，如果不是因为战争，他们终归可以走出这个地方、去到王都的魔法学院进修。
但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盯上高价值的魔法书的盗贼、还是垂诞孩子们身体、想要将他们变成纯粹玩物的贵族，亦或是想要铲除教会的神秘宗教……介入这个混乱漩涡中的每个人，都想彻底毁灭这座神官长留给孩子们的唯一净土。
在如此绝望的情形下，日复一日挥动着斧头的少女罗洛，作为修道院年龄最大的孩子就成了这里唯一的守护。
多少次……多少次……
每一天都有不同的袭击者到来；他们让每一个夜晚，都如同噩梦一般。
名为罗洛的少女，就是在如此绝望的环境下拼死战斗到现在的。
……
“啊，这真是一副绝美的画面啊。”
就在这时，又一位身披斗篷的男人从神像后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他肆无忌惮地微笑着，长长的黑发在脑后结成一小束马尾，看上去就像一位精炼的管家一般。
男人在距离罗洛十米开外的位置停下，眯紧了一双散发着血腥光泽的眼眸。
“我本来还以为，为了保护孩子们你什么都做的出来呢。”男人笑道，“没想到还是无法对老情人下手么？不过还好，至少那顿让人无法使用魔力的早餐可是起了大作用呢！”
原来是这样！瘫坐在地板上的白发少年不自觉地跳动了下嘴角。
“你这混蛋！！”满身是血的小修女吼叫着，“谁让你们擅自潜入这里了？！”
“哎呀哎呀。”男人不自觉地啧了啧嘴，“当初我们明明约定好的，只要杀了这个男人，我们就不会再和你作对了……但据我这几天的观察，你不但一点也不想对心爱的男人出手、反而还想将这个男人自私地留在自己的身边，呵呵……”男人嘲讽似地笑了笑，又继续说道：
“你以为你爱着的男人会喜欢你这种沾满了鲜血的疯子么？可真是可爱啊，不过这样也好，无论是你旁边那个一点力气也没有的病猫，还是这个肮脏的修道院，我都毫不留情地收下了~”
“给我去死！！”罗洛瞪大着通红的双眼，挥舞着斧头像风一般径直朝男人冲了过去！
“等一下，罗洛！！”察觉到不对的艾兰急忙大喊道。
扑哧！！
还没有反应过来，猩红色的双剑就毫不留情地插入了罗洛的双脚，将她牢牢地钉在了满是鲜血的地板上！
“诶？！”
罗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斗篷男得意地张开双臂，一道道毒蛇般的黑影，此时正如同肆虐的狂风般缠绕在了男人的身上。
强烈的痛苦从足部传来，让满身是血的少女也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尽管冲过来啊，我倒是想好好看看巨神界的小羊羔是如何垂死挣扎的~”
斗篷男人露出了诡异至极的微笑，顿时！数不清的狭长黑影在空中化作一把把猩红色的剑刃，毫不留情地刺向了罗洛的方向！
“不要啊啊啊！！”罗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嗖！
一道红色闪电疾驰而过，擦着第一道剑刃的边缘，一瞬间就将罗洛带到了数米外的安全地方。
“喂，无视我可是很让人伤心的啊。”
将怀中的罗洛放在地上，艾兰毫无惧意地面对着远处的斗篷男人，一道银白色的光辉正悄无声息地聚集在他的手上。
“你们就是所谓的‘黑夜教团’吧？一群只会欺负老弱病残的废物，如果我是你们的首领一定会赶紧上吊自尽的，当然，如果是一群畜生的活自然也就没这种烦恼了。”艾兰不由得耻笑道。
“你……怎么会？！”
看见艾兰此刻安然无恙，斗篷男吃惊地喊出了声。
“你以为只要被封印了魔力，我就没有办法行动了么？”
艾兰睁大着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左眼，汹涌的金色能量此时正流淌在少年的全身各处。依靠魔兽血液的加速循环，暂且被封印了魔力的少年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冲破了药物带来的副作用。
“罗洛的一举一动我早就发现了，但就算如此，我也会一直相信她……她心中的善良与信仰，可比你们这些只会用下三滥招术的无赖要强大多了！”
“艾兰……”躺在地上的小修女睁大了疲惫的瞳孔，目光再次湿润了起来。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斗篷男人不由得大笑起来，“真是感人的二人戏剧呢，那么……
就都给我死在这里吧！！”
斗篷男人的笑声即刻顿住，在下一秒，可怖的黑影眨眼间覆盖了整座雕像，连同被鲜血染红的地板一起覆盖、散落成数千条黑色的蛇头，如同数千道黑夜绽放的血盆大口一样迅猛地扑向了二人！
“阿拉，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也会站在光之教会的立场上呢。”
艾兰没有丝毫恐惧地直视前方，蓝色的瞳孔即刻间犹如澄澈的湖水般闪闪发亮！——
嗖！！
手中的圣光再一次凝聚成闪耀无比的圣剑，顿时，成片的白色剑芒宛如一道道从破碎穹顶洒落而下的细光，劈里啪啦地与黑色蛇头碰撞在了一起！
一道道如同金属交织般的脆响四处炸裂开来……此刻的白发少年每挥动一下圣剑，就有数百道羽毛般的碎光从剑刃处飞溅向四面八方！成片的蛇头被光芒削断，喷洒出滚烫的黑血落在了地上。
“不是吧？！竟……竟然是至高级别的神圣禁域魔法？！”
斗篷男的脸部肌肉顿时僵硬了。
艾兰吃力地握住愈发沉重的圣剑，用‘幻影纹章’驱使着身体飞快朝前方冲了过去、整个人宛如火焰般翻转到空中、以缓慢却又灵巧无比的身姿急速劈砍向斗篷男人的方向。
“给我滚回地狱去吧！！”
一息之间，艾兰就已经冲到了敌人的面前，他大喝一声！此刻弥散在大厅四处的剑芒即刻收拢在少年的双手上、在斗篷男人的身前凝聚成了一道白色的太阳，犹如神海中绽放的巨大漩涡疯狂吞噬了所有的暗影，刺啦一声贯入了被无数黑影包裹的男人身上……
“你，你这混账啊啊啊！！”
斗篷男人声嘶力竭地舞动着手臂，想要让更多的黑影阻挡住闪光的剑芒，但白色的火焰毫不留情地贯穿了他的斗篷、燃尽了他的每一寸肌肤，将他的灵魂直接汽化、连同他身后的巨大雕像一起化作尘埃飞向了四面八方！
收拢起光芒的白发少年在空中砍出了一条巨大的弧线、带着沉重的惯性猛地落在地上！嘭地一声！地面被炸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窟窿、滚滚的烟尘顿时扑向了四面八方！
“呼……”
等到烟尘消散，艾兰手中的圣剑也消失于无形。
艾兰疲倦地呼了口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少年走到了已经昏过去了的小修女身旁，看着这副淌满了鲜血的柔软身躯、不自觉地用手抚摸了一下少女那布满了污痕的脸庞。
“辛苦啦，今夜就换我来守护你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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